他和她，兩家是世交。
自他有記憶起，她始終都在他身旁，一同玩耍，一同成長。
印象中她總是溫婉可人，讓他想起她出生之時那副需要人呵護的模樣。
那時，他就立誓，往後都要保護她。
相差三年的距離使她吃足了苦頭。
每當她才剛升上他所處的學校，沒多久他就又畢業離校，繼續跳級升學。
除去鄰居這個身份不說，她從來，就不在他的生活圈內。
為此她感到挫敗，而且敗得莫名其妙。
她覺得她像夸父逐日，雖然近水樓臺能先得月，她卻因屢戰屢敗感到沮喪。
記得從前，他們形影不離，忘了何時開始，她將他視為自己的所有物。
這種行為，像是她喜歡他似的。
她喜歡他，那，他呢？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他望了身後沒跟上的她一眼，知道她又分神發呆，無奈的嘆了口氣。
他停下腳步，朝後頭勾了勾手掌。
經過半晌，好不容易回神的她，蹦跳著將手挽上他臂膀，臉上滿滿滿滿都是幸福的笑意。
「將來，如果我落在你後頭，」她仰起頭，「可不可以停下來等等我？」
「怎麼了？」
「以往我都是在你身旁的，我不希望因為時間而改變。」
她喜歡他，所以不希望離他太遠。
但，事與願違。
那年，他首次交女友時，她氣憤難當地將她推開，雙手環上他腰際，神氣的宣佈著，「他是我的。」
當下所有人都感到詫異。
尤其是他。
之後，他和她冷戰整整一個月。
可是每當他看見她眼底的不解及落寞時，心裏總會出現從前的誓言，不斷不斷地擴散。
他不想傷她的。
待他諒解她之際，理由卻讓她痛徹心扉。
「因為妳還只是孩子。」
說這句話的他，總是令人醉心的笑容，看起來竟有些刺眼，扎得她無法正眼瞧他。
跳級又如何？他仍是凡夫俗子啊。
背叛諾言的念頭在她心裏一閃而逝，委屈漸漸湧現，凝成淚珠聚集在眼眶，就要滴落。
「你說你會等我，」她顫著聲音，「你在哄我？」
「沒。」
「但你也沒守諾，你的身邊不是我。」
她的眼淚一顆顆墜下，在在鞭打著他的內心。
不由自主的，他伸手接住那些晶瑩。
「別哭了。」
看著他將自己輕摟在胸前，她忽然明白這種舉動叫做憐惜。原來他真把她看待成小妹。
她推開他，露出一抹微笑。
他終於承認，沒有她的日子很不好過。
她說對了，以往她都在他身旁打轉的，興奮地要他看她又發現哪樣新奇，或又任性地要求他替她解決麻煩。
但，已經不會再有了。
她的行蹤無人知曉，像刻意不讓他尋著似的。
臨別那時，她留給他的那抹笑靨，看起來很有離別的意味。
「唉。」不該說她是孩子的。
只是，自己的心神不寧真的僅只擔心她的去向嗎？抑或有著其他情愫？
不會的。他對她，沒有那種意思。
「對不起，快回來吧。」
「我不是故意那麼說的。」
「怎麼忘了，妳的性子有多烈。」
「越是在乎越是看不見。」
她的聲音，忽地從他身後傳來。
「在懺悔啊？」
迅速回過身，她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，或許是許久未見，讓他有種作夢的錯覺。
怎麼回事？他竟然對著她心跳加速。
「妳上哪去了？」
他壓低嗓音，眼眸微瞇。她的出現，讓他情緒失了常。
「我學你四處留學，我想跟你同進退。」
聞言，他愕然。
她變了，怪在哪他也說不上來。望著她如昔的笑容，他無法開口。
「因為我想要待在你身邊。這樣的誠意夠了嗎？」
原來她，這些年來都在為了這個努力，不喊苦，獨自在外接受歷練，只為了他。
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孩子了。
舉步維艱地，他擁住她，眼眶微濕。
「很夠了……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