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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中篇】手中的幸福

2008110610:00
 

 「你知道酢漿草嗎?」

 3片葉子的叫做酢漿草,4片葉子,就是幸運草。

 幸運草的葉子,一片象徵信仰、一片代表愛情、一片則代表希望,而最後一片,叫做幸運。


 那是他心中给她的希冀。


 傳說,當你發現幸運草的時候,千萬不要張揚,不然到手的幸運,會飛掉的

 

 

 


 

 

 那年夏天,他飽受夠多同儕的折磨,以及被大做文章的外表,他漸漸感到自卑。

 但他的熱心仍不減半分,心中還存有滿腔的善良。

 大概是因為,他們是偏僻地方的中學吧。

 待人處事,除了鄉下人特有的爽朗,還帶著一份純樸。

 沒辦法。在他的印象裡,這裡,就是等同於濃得化不開的人情味啊!

 於是,當班上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盯著講台上那個城市來的轉學生時,看見這樣的詭異氛圍讓女孩的眼神裡,染上了淡淡的慌亂,他便決定要盡地主之誼了。

 那個女孩,很漂亮很漂亮,帶點清靈的那種。

 瘦高的身軀,舉手投足都有種自信美。

 但是她看著別人眼神講話的時候,又有些怯怯。

 好矛盾啊。

 然後,她就坐在他隔壁。

 他不等她開口,很主動地就要幫忙她。

 隱隱的,她也知道,他在為她擔心轉學生的銜接會跟不上。

 恃著頭腦堪稱優秀的他,都會替她解決疑惑,自修課時也會優先找她一組,讓她不至於落單。

 這樣的日子,淡淡地,寫進他們的每一天。

 


 某天女孩翻起自己的記事簿,瞥見裡頭有個裝著幸運草的夾鏈袋,僅僅一株。

 忽然,她心血來潮地,對他說起幸運草的傳說。

 「你知道酢漿草嗎?」

 他點點頭,「三葉是酢漿草,四葉就是幸運草。」

 「四葉幸運草,很少見呢,」她笑著看他認真的側臉,「那要非常幸運的人才看得到。」

 「我知道哪裡有。」

 幾乎是脫口而出,而她則是訝異地說著傳說的下半部,「幸運會飛走的!」

 「我知道。」

 我知道的。可是因為是妳,所以我想讓妳幸福。

 「真的嗎?謝謝你!」

 她是如此地熱愛幸運草,並且相信那則傳說,他心甘情願將他發現的秘密基地──長滿四葉草的山坡──讓她知道。

 是的,他不在乎幸福會飛掉。

 但是她不奢求,只要有幸運草就夠了。

 於是,每天一株,將近一年的時間,他從未忘記在上學途中採一棵四葉草給她。

 這樣持續堅持的執念,對身為外來人的她,默默感動在心頭,深深地。

 

 兩人的關係,就到這裡。沒有人跨越那條界線。

 他退守,她怯口,沒有再一步的發展。

 

 幸福真的飛走了?

 他倒是沒想這麼多。

 

 其實他知道,在班上,有許多她的愛慕者。

 那些情書,收在她隨身的那本小冊子裡。

 不需要說明白,他都知道的。

 相處的這些日子,他跟她總是直來直往,無話不談也成了他們的相處模式。

 她對他的態度一直是特別的,特別到,班上同學會起鬨要他去問她問題。

 「不要問啦,人家會難堪啦!」

 「你們很要好,安啦!」

 安?安你個頭!

 問的人又不是你!

 眼看他們都興奮過頭,應該對他的掙扎也聽而不聞了。

 他搔搔頭,無奈地走近她。

 「他們要我來問,」看著她的臉,他忽然有點問不出口。算了,先指先贏!「他們問,為什麼妳穿有色內在美?」

 天啊!這種鳥問題他想埋了自己。

 問完了,應該就可以走人了吧?他尷尬地想退場。

 只是,接下來她坦然的回答,才是他忍不住爆紅了臉的原因。

 「因為,我沒白色的啊。」

 腦袋空白了幾秒,支吾帶過之後,他在心裡狠狠地問蒼天…

 為什麼要跟他說啦?!這可不可以算是引誘犯罪?

 

 這起事件之後,開始有幾個男孩鼓起勇氣,向她告白。

 只是她都婉拒了。

 「對不起。」這是她一貫的回答。

 「我比較想知道,」這次,男孩終於,將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點明,「妳的拒絕,是因為妳心裡有人?」

 「是的。」

 「是班上的誰?」

 瞬間,她猶豫了。

 答案一直放在她心裡,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。

 他的好,真的真的在她心裡紮根了。

 雖然,她有不能說的苦衷。

 像是下定決心,她堅定地回答:「他。」

 但,男孩所自卑的外表,使得大家只是一笑置之,她的回答,幾乎沒有人當真。

 怎麼可以?

 「妳說的,是真的嗎?」

 不用回頭,她知道是他。

 其實,走到這裡,她也不確定是真是假了。

 到最後,她還是要離開的。

 她卻不想看見他,因她而傷心。

 「我想先沉澱,以後再告訴你好嗎?」

 她一邊說,一面遞上不知何時作好的自製小卡。

 發愣地接過,他只覺得無法理解,「這是?」

 略略看過卡片,上頭寫著「謝謝你,幫我摘幸運草。」

 雖然疑惑,但他還是小心收妥,貼身帶在身上。

 每天,會這麼努力摘幸運草給她,不是為了她的感謝,或是依賴。

 他只是很想看她幸福而已。

 

 那年,他們都還是國中生。

 

 畢業當天,他看著穿著制服的她,在他的視線中,慢慢淡去。

 她甚至僅留給他一紙字箋,就這麼離開了。

 

 他的幸福,飛走了。而她,到底得到幸福了沒有?